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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問我:『Mrs.或Ms.我應該叫你什麼?』 我已經厭倦每天被問『Mrs.或Ms.』 以及不得不在『Mrs.、 Ms.、Miss』做選擇 我覺得很不舒服的是 被放在最前面稱呼我的婚姻狀態或性別的東西 而且沒有一個前綴(接頭辭)感覺是正確的。 希望有另一種選擇,讓每個人都可以使用 無論他們的身份或社會地位是什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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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明星宇多田光日前公佈,坦言自己為「非二元性別者」,並且為自己的性別身份,創造了一個全新的用字「ミステリ(Mys.)」,希望大家未來稱呼她「ミステリーウタダ(Mys. Utada)」。根據日文版維基百科的解釋,ミステリ這個是由英文 mystery 轉譯至日文片假名的單詞,中文可譯為「神秘,無法想像」。可以看出,宇多田光為自己在社會性別用詞上,創造了一個全新的稱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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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據中、日文相關的報導,宇多田光對旁人以「太太/夫人(Mrs.)」或「小姐(Ms.)」來稱呼她感到不舒服。因為她認為這些稱謂,沒有一個真正能針對她個人,對於自己在婚姻狀態或是性別感受上,合適的稱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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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中文媒體以「出櫃」來形容她的決定,「出櫃」一詞的社會用語,是否為她本人想要的用字,很值得被探討。仔細閱讀日文的報導,也只看出她向社會表達自己在這些稱謂上的不舒服,因此選擇公開以「非二元性別者」定義自己的性別,並提出以「ミステリ(Mys.)」這個用詞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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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據筆者對於日本文化粗略的了解,日本對男性、女性仍有根生蒂固的性別刻版印象。至今非常多的日本女性,在婚後選擇離開職場;縱使繼續工作,也可能因懷孕,而受到職場環境有心無心的反應舉動,被迫離開。這是因為日本文化對於已婚女性,總帶著「結了婚,應該在家相夫教子,持守家庭」的信念。因此,雖然政府一直努力消除因「性別刻版印象」造成男女間不平等的對待,但從近期前東京奧委會主席森喜朗在媒體上公開表達「女人說太多話,如果有女性組委會成員在,開會就會『花很長時間』」的言論,多少可以看出日本男性沙文主義,對女性還是不太合時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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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基在性平的原則下,2002年臺灣正式施行性別工作平等法(舊稱:兩性工作平等法)。而後,為了從根本的教育著手,讓孩子從教育開始,建立平等看待每個不同獨立個體的能力,進一步懂得彼此尊重與包容,於2004年正式施行性別平等教育法(舊稱:兩性平等教育法),讓臺灣在性平的領域,與先進國家及聯合國人權條例有更完整的接軌。此二法訂定後,加上臺灣人民的高度包容性,至今在面對性別平等的概念上,已有相當程度的提升,對於不同性別在關係互動、差異尊重,都有不錯的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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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如今「性別平權」的遍地開花,性別間的「刻版印象」在臺灣,是否越來越靠近「平等」了呢?筆者認為,這是一條要從文化根本被釋放的辛苦之路。東亞許多國家深受儒家的影響,除了重視身份角色的分際,追求「中庸之道」更是文化重要的核心信念。為求互動的「中」與「和」,克制情緒以及想法而維持「中」的衡定,達到彼此的「和」睦相處,是為東亞人民常被以「內斂」形容民族性的原因之一。相較西方文化的開放熱情,多少有些的「不善表達」,但心中常已是「渤海翻騰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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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宜的中庸,對關係與自我的發展,是正面的;但過度的追求中庸,反而使個體為要融入社會,有種不得不迎合社會文化的期待,產生過度的自我壓抑,甚至出現強烈的自我否定與排斥,而出現被社會主流排擠或孤立的感受,漸漸與社會脫節。這在許多東亞國家,相當的顯而易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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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生理結構來看,男女之間天生上本就有相當的差異,不單生理器官不同,大腦結構與內分泌差異也很顯著。雖然,這些的影響沒有絕對,但相對的影響力,是在談論性別平權時,不容忽略的客觀重點。相較於大腦信念想法上的調整,生理的機能,要透過外力改變,本著先天基因不可變的現實,可說是完全不可能。這個關鍵因素,使社會的發展,長久在分工、角色、身份上對於「男」與「女」,漸漸產生了普遍性的看法。加上為維持群體運作,而建立出共同的「主流文化」,強化了大眾對於性別價值的定見,而成型了「性別刻版印象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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性別刻版印象之所以為「印象」,自然是長久建構下的價值觀,必和文化的內涵有所連結,才能被文化群體中接受成為生活的一部份。人的信念要改變或許容易,但群體的信念要改變,就難上許多;必定是先從一小群人共同建立新的價念觀並且付諸行動,然後當社會看見這個價值觀的重要,才能影響社會的主流文化與思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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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多田光、前日本首相森喜朗,包含你和我,都在各自所處的文化中,找尋著定義自己與他人的答案。只是,當我們一直任憑「性別刻版印象」,成為我們對「性別」認知的既定基礎,然後以一個深受此影響的身份認同,試圖打破社會運作以久的模式,但個人的信念價值,卻仍困在這樣的價值觀中,卻是一種無解的無限迴圈。如今,同志文化儼然進入社會的主流,但是否也讓「同志」成為了另一種的性別刻板印象?而同志婚姻有沒有可能是某一種對同志文化的刻板印象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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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跨虹者的身上,看見了一種信念中「質」的改變。他們,曾處在生理與心理的平行線之中,與每個人一樣,努力地整合這兩「理」。只不過,這兩理總在他們的身上,搶奪認同的主導權,其原因,正是來自於所處的社會,與身旁他人有意無意透過文化的刻版印象,以及現今重論述的性別價值,各自在兩理中添加火力,使這場發動自「人心」的戰爭,讓這個人片體鱗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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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虹者們做了不一樣的選擇,他們放棄過去來自社會文化而建立的性別價值,從而去面對自己因此所受的傷,還有被錯待的自己,重新省視那個生理與心理之間的水火不容,才發現原來生命沒有必要迎合社會與文化的期待,卻是勇敢且成熟地活出最真實的「自我」,重回對自我單純的「男」與「女」性別認同,不再為別人而活出性別應有的規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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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筆|跨權會秘書長 朱正威、前同志運動推動者 張維
*以上文章為作者之自由論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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